[花语新晨]短篇小说专区《爱情篇*允珊》
[花语新晨]短篇小说专区《爱情篇*允珊》
楔 子
我叫允珊,允诺的允,珊瑚的珊。
我渴望着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对我允诺一辈子只爱我一个。
为了这个承诺,我宁愿继续幼稚和天真,一直单纯地等下去。
我看到真诚的爱情来过,也看到它无声地离开过。
只是我不懂,那个愿对我承诺一生不变的男人,为何还没有到来?
*想要爱情*我叫允珊,允诺的允,珊瑚的珊。
我渴望着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对我允诺一辈子只爱我一个。
为了这个承诺,我宁愿继续幼稚和天真,一直单纯地等下去。
我看到真诚的爱情来过,也看到它无声地离开过。
只是我不懂,那个愿对我承诺一生不变的男人,为何还没有到来?
一
第一个男人和我说分手时,我哭得站不起身子。他说我的条件比他优越,他的自尊承受不了我们的爱情。第二个男人和我说分手时,我伪装出一脸的面无表情。他说他早已失去了***,他疯狂地爱上了那个让他血液沸腾的女人。
第三个男人和我说分手时,我习惯地喝了一口冰奶茶。他说他给不起我一辈子的承诺,他比我还年轻,他还没玩够。
于是,我沉默了,无语了,想要疯狂了。
我记得,第一个男人说爱我的时候,他曾说我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人。
我记得,第二个男人说爱我的时候,他曾说我是全世界最有魅力的女人。
我记得,第三个男人说爱我的时候,他曾说我是全世界最惹人怜惜的女人。
我只是想他们填满我内心强烈的不安而已,我没想到到最后,他们一个比一个逃离得更远更快。
于是,我不再期待第四个男人的出现。我无法期待第四个男人会带来奇迹。
我不想输,但我却输得很惨。
我知道,其实我是输给自己,而不是爱情。
二
贞安抱着玩具熊幻想着她的第一个男人,我抱着她幻想着我的最后一个男人。
她希望她的第一个男人会给她带来一卡车浪漫的玫瑰花和香甜的冰激凌,我希望我的最后一个男人会给我带来一个永恒的承诺。
她笑我傻,男人都不可能会给我这个承诺。
我笑她傻,女人到最后想要的只是这个承诺。
她把玩具熊塞到我胸前,说那就让它陪伴我终老吧!
我把玩具熊还给她,说那就让它陪伴你继续做梦吧!
其实我们都傻,因为我们都是孩子,憧憬着爱情的好孩子。
她期盼的是开始的纯真,所以她没有错。
我渴望的是末路的幸福,所以我也没有错。
我们都没错。
做白日梦的我们都没错。
没受过伤的人做白日梦没有错。
受过无数次伤的人做白日梦也没有错。
因为做梦是好孩子的权利。
好孩子终究会得到上帝恩赐的礼物。
她是这么祈祷着。
我也是。
三
他叫希,勇敢的希,他经常这么自诩道。
贞安这么对我描述的同时,她的眼睛抑制不住那不断外射的七彩光芒。
我在她的瞳孔中读出自己的嫉妒和孤独。
是的,我好嫉妒,我好孤独。
我没有一个叫希的男人,敢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鼓起自己第一次的勇气,大声地对我喊着:“我爱你!”
我也没有一个叫希的男人,敢在冬夜的楼下,揉着冻红的耳根,忠诚地守护在我熟睡的窗下。
我没有贞安的好背景,没有贞安的温柔细心,没有贞安的开朗乐观,没有贞安这样的好福气。
我想,这就是我嫉妒的内容。
我看到贞安如愿以偿得到了她想要的第一枝玫瑰,还有那第一口由希送出的冰激凌。
同时,我看到希如愿以偿得到了他想要的微笑,还有贞安紧紧抓住他手时的温暖。
最后,我看到自己孤独地离开。我的心好像被残忍地割下了一块肉,那是贞安。
她不会再时刻依偎在我的怀中做白日梦,不会再有空听我倾诉那些不愿提起的伤感。
她已经长大,我该放手让她学会在爱情的路上经历跌跌碰碰,然后如我般坚强,却不要如我般消沉。
接而,我消失在人群里,消失在爱情之外。
没有爱情的我,看到贞安初来的爱情,用手按了按澎湃的胸口。分明的,某种七情六欲,夹带着悲喜,交替而来。
我也想再次闻到那第一朵玫瑰的香甜,也想再次尝到那第一口的甘甜。
我这么对自己说着,说着说着,我的脚步再次消失了。
四
上帝把第四个男人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在彷徨着。
因为伤口还在疼着,我不敢轻易让它再伤一次。
于是,我远距离地观察他。
我看到他在而立之年的发随风飘着,烫得笔直的西装穿出他独特的男人魅力,略带粗糙的手指在敲打桌面的同时,直直敲进我的心里。
我管他叫林,尽管他要我叫他森。
我说我喜欢林,成千上万的林,才能供给我活命的氧气。
他光笑不语,只是伸手去抚摸我的头,说我还是长不大的孩子而已。
假如人要想活下去,并不需要整个林,只要选对了方向,一株草也可以救命。
我被他掌心里渗透出来的暖意袭倒,顿时不知所措慌乱起来。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频繁掩饰的神情,再次笑了起来。
我感受到冬日里的阳光正在逐渐温暖着我,春天的花提前向我绽放着,我知道,自己即将被沦陷。
贞安却不理解我的神经。
她说,他是她的亲叔叔,他足足比我大出10岁。
我说,他是能给予我安全感的叔叔,是唯一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叔叔。
她耸耸肩,换上粉色的格裙,出门去找她的希。临行前还听见她在电话里对希大叫着,我是个疯子,就算现在不疯,我就快变成疯子。
我用手按了按快跳出来的心,我不敢问自己。
那个叫森的男人,在久违的清晨给我带来第一缕曙光后,会不会如彩虹般立刻消失?假如答案是肯定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在曙光来临之前,自动先行消失?
*迎接爱情*
五
森看出我的忧虑,他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告诉我那是多余的。
我说你就只做叔叔吧,这样我们都能长久点。
他说他不要,我是他梦里最后的一个仙童,清晨光着脚,踩在沾露的草地上,回头看着开得正好的花骨朵时,单纯地笑了一个时辰。
我说我不是贞安,也不是仙童,我在这个年龄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他张开他温暖的双臂,一把将我搂入怀中,说我是每经历一次,心理就会变小一次,小得好可爱,小得好纯真。
我不懂,眼前这个男人说得是不是真的。以前说过如何爱我的男人,都和现在他的甜言蜜语一样诱人,可到最后,亚当抛弃夏娃,独自走出了伊甸园,无论当初我多么诱人。
他说假如我要的是一片林,他就给我种一片林,并且每一棵木都要亲自种下去,然后亲自浇灌,然后亲自采取氧气,然后亲自给我送入呼吸管道中,让我继续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他还说,只要我能在他面前一直笑着,叫着,跳着,他愿意,掏出他的生命,去延续我的呼吸。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假如这又是个漩涡,我不管明天是微笑或是哭泣,我宁愿再次跳进去,让我生也罢让我死也从,我只要自己不会再后悔!
最后森笑着拥抱我说,这就对了,勇敢的孩子!
最后我睡倒在他的怀中,我不愿那么早清醒。我是勇敢的,我这么对自己说着,俨然我已经很勇敢了。
六
希贴心地将一块鸡腿送到贞安口边,贞安捂着嘴别过了脸。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快吃!这些很有营养的!”
“我不要营养啦!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要减肥!”
“谁允许你减肥的!你身上每块肉都是我的!我不许你减!快吃!”
“不要!你讨厌!你不要我减肥,我就和你分手!”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管我?”
“不……那个….贞安!你就算再胖再丑,我也是很爱你的啦!”
“你竟然敢说我又胖又丑!去死吧!哼!”
森好奇地盯着眼前这对小情侣幼稚的斗嘴,结果最后他的笑声大得盖过了他们的吵声。
“叔叔,有那么好笑吗?我都气死了!”
贞安嘟着嘴巴对森撒娇道。
“你呀!”森用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疼爱的神情表露无遗。
我把最后一碟菜放到他们中间,笑了起来。
这才像个家,热闹的气氛,才不会让人感觉到孤独。
因为森真实的存在,让我觉得好生安全。我不会再轻易嫉妒贞安和希的爱情,因为我也有了珍贵的爱情。
这次换希眨着大眼睛,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盯着我看。
“家伙!你干什么对别人的女朋友猛盯着看啊?小心我揍你!”
森的玩笑话刚说完,希就遭来贞安的粉拳攻击。
“没有啦!我只是不相信,姐姐真的和你在一起了吗?”
“不可以吗?”
“为什么呢?”
“有什么为什么的?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
“我不接受!”
“你为什么不接受?”
“因为姐姐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刚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你抢走了,我不接受啦!”
看见希生气地板起了脸,贞安倒乐得笑得前俯后仰起来。
森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我,也和她笑倒在一块。
“是真的啦!我不允许你那么快抢走姐姐!”
我用手敲了敲希的石头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只不过是在冬夜窗下给过他一张棉被,只不过是在贞安出门后给过他一顿早餐,只不过是在他为贞安受伤后给他擦过一些药,只不过是在他和贞安吵架后给过他一些安慰,那孩子就傻傻地把我当女神看待。天晓得我何时成为一个男人的女神,这是我的荣幸还是悲哀?
“你真厉害啊!不光是我这个老男人的仙童,还成为这个小男人的女神了!”
“我不是小男人!”
“要死了!竟然敢对我叔叔吼!你知不知道他是董事长啊!只有他吼人,没有人吼他啦!”
贞安将委屈的希重重地推倒在地上,生气地坐回原位。
森边笑着一把拉起不领他情谊的希,回头对我说: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笑个不停的午餐!”
“怎么感觉他们是另一个星球上来的人啊?”
贞安从我眼中读出泪的含义后,不解地依偎在希的怀中。
是的,假如可以,我宁愿我们都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人。天地万物之间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永远这么感动和温暖对方下去,那该多好!
*考验爱情*
七
我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所以我不躲,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躲。
或许真如森所说的那样,我是个勇敢的孩子。
我看见他用他有力的双肩将羞辱挡在我的面前,接而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为他而痛。
他内疚地跪在我的面前,将疲惫的脸埋在我双手间。
他说抱歉,他没有处理好和前妻的关系,他该死,竟然让我的脸上留下可耻的红印。
我说没关系,我这么安慰他,用身子撑起倒地的他。
我想用尽自己的力气,将这个仿佛刚打完败仗回来的男子撑起来,想把他最后的自尊撑起来。
我说,你允诺给我一片林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切考验。
我知道自己将会在木未成林的时候,遭受风雨的洗礼。
当风雨过去后,我会锐变得更美艳动人,昔日你含在口中怕化掉的那个仙童,是时候该落地成为仙女。
我该为了你,学习应对这一切。
然后森哭了一整夜,淋漓的,不止的。
接着我也哭了一整夜,安静的,满足的。
我们都到了这个岔路口上,我知道只要再坚持一点点,我们就能到永远。
束缚我们的不是他过去的婚姻,而是他放不下的那个孩子。
他曾说我像极那个孩子,他才会第一眼爱上我。
她跟他姓,她比我早遇见他,所以我必须败给她。
她不可耻,我也不可耻,可耻的是他的前妻,竟然利用不谙世事的她来逼他就犯。
她错了。男人不是靠这样留住的。
她不知道,她真的错了。
八
贞安将头埋进玩具熊怀中哭个不停,硬是不说出原因。
我担心,我焦急,我无语。
透过窗户看看楼下耷拉着耳朵的希,早已失去以往的活力。
我知道,此刻他心里的眼泪一定比贞安流的多。
男人的眼泪和年龄无关,却和掩饰有关。
而掩饰又和自尊有关,和年龄也无关。
希紧闭的唇让我想起森。
那晚哭倒在我怀中的森的眼泪,也是如此让人心碎。
他们都是爱情中的真男人,我不懂为什么女人在这个时候要让他们流眼泪。
我解不开他们之间的心结,正如我解不开我和森之间的难题。
原来,爱情中的考验也和年龄无关。
原来,每个年龄中遇到的每段不同的爱情,注定都要面对每种不同的考验。
通过了这些考验,我们就能得到铃兰捧花。
没通过的,我们就只能替别人准备铃兰捧花。
无奈。
伤感。
却无法避免要去挣扎。
我这么告诉贞安的时候,她却撅起嘴说不想挣扎,她累。
她终究还是如第一次恋爱的我一样,遇到同一种考验,犯了同一种错误。
她不该抛弃希的,我知道那孩子表面坚强,其实心灵比她比我比森都要脆弱。
他现在不富有,他现在没通过她家的门关,不代表他以后不能给她一个王国。
就如同森要给我的林,也是需要时间让木慢慢长大的。
她败在耐心上。
他败在信心上。
我看着眼疼,接而是心疼。
多么纯真的一对,多么美好的一对,就这样败在爱情第一关的考验当中。
“既然不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为什么要让我们相见?”贞安对我呐喊的瞬间,我仿佛看到几年前的自己。
我回答不了她。
因为我一直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以为,森会给我这个答案。
或许该说,我以为,希会替我找到这个答案。
可是,我错了。
毕竟,他们还太小,小到无法承受痛苦这件事情,小到无法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和信任,小到无法再冀望彼此的未来,所以才退了下来。
他们以为,只要退一步就海阔天空,时间会让一切好起来。至少贞安是这么认为的。
但我知道希无法做到。他是用情那么深的孩子,比当年的我还要深。
那么,他会比当年的我伤得更厉害,厉害到可怕。
我不得不开始担心起他来。
九
“把爸爸还给我!”
我从愤怒的小眼睛中读出了可悲与绝望,突然无法正视她。
爱情对于孩子而言还太早,所以她绝对无法原谅我。
但我希望她不会憎恨自己的父亲,他是那么疼爱她,是那么希望得到她的允许。
这个考验我从来没面对过,所以我不知所措。
我天生喜欢孩子,很喜欢很喜欢。我还时常幻想能给森生一个如她一样可爱聪明的孩子,无论男女。
然而,那个如天使般惹人怜爱的孩子竟然朝我丢来一个花瓶,我知道那不是善意。
让我感觉更糟的是,此刻贞安再也没站在我这边。
不再信任爱情的她,面对我的爱情时,也摆出了冷漠的嘴脸。
“放弃吧!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童话般的爱情的!你不可能得到那个永远的承诺的!假如你现在放弃,我们还是朋友!我不想因为你而弄得我的家庭支离破碎!”
我浑身颤抖。因为贞安的话,因为贞安的转变。
我开始怀念那个和希相互嬉戏的她。
那么单纯,那么乐观,那么贴心。
只不过是一场爱情,就把刚准备开放的花骨朵摧残到半死。
只不过是一场爱情,就毁了我们之间多年的友情。
突然我想哭。
因为自己的爱情,因为自己的友情。
我不是坏女人,我也应该得到幸福。
这个考验实在太大,大得我开始想要逃避。
可就在我迈开步子准备跑时,希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你不能逃跑!”
希的眼红了一圈,他紧紧拉住我冰冷的双手。
“是你告诉我,坚持到最后,总会看到曙光的!就算不是这个站,也会是下个站!你的这个站还没有走完,怎么可以先逃跑了呢?”
我哑言。
我想起那晚闹着要自杀的他,想起自己因为夺过他手中的刀而划伤的手。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都已忘记的那些话,那些告诫他就算在第一仗打败后,也要勇敢站起来重新迎接下一场战争的话。
我更没有想到他会成为我和森之间战争中的调和者。
他在我眼中仍旧是那个半熟的孩子,我完全忽略他在伤痛中一夜长大,长大得有些让我陌生,却又期待。
我突然有了想依着他嚎啕大哭的冲动。
我知道,他只是不想我如他一样遭受更大的伤痛而已。
他真是个好孩子。
*暂别爱情*
十
森开始避开我。
我握着手机,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度步。
希担忧地看着我,焦急地等待我下一个不同的举动。
“男人逼不得。只要他不想离开谁都逼不得。就算他暂时离开了,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希这么对我说着,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怕。我真的怕。我怕又要像以前那样被爱情重重地甩在地上,疼得起不来。
那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不是在那之后又遇到了像森那么好的男人吗?
但他马上就要离开了,马上!我的直觉不会错,我知道我又要受伤了,我疼!
不怕,有我,我把我的勇敢都借给你,我把我的希望都给你,你不是说过,只要努力过了,就算得不到最完美的结局,也不该有悔恨了吗?你不是说过,爱情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强求不来吗?这段爱情匆忙地走来,还有下一段会甜蜜地来的,不是吗?
我望着希清澈的大眼,突然怔住了。
这孩子眼里有宝石,正对我发出宝蓝色的光。
我知道他在祝福我,他在帮助我。
我知道此刻的我需要他为我祈祷,需要他替我赶走心中的不安。
我不是个好孩子。
昨晚贞安这么对我说。
因为森,因为希。
森是她的叔叔,我却让他身处两难之地。
希是她的前男友,我却和他纠缠不清。
不是的,贞安,不是的!
森是我现在最爱的男人,是我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的男人!
希是我想像中的家人,是我需要勇敢保护我的家人!
我不是坏孩子,森不是,希也不是!
我们都不是!
为什么你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就如森般,连一个字都没听完,就从我的世界中完全消失?
难道,爱情比起亲情,果真什么都不是?
可是希仍旧摇着我的肩膀叫我相信,一个男人心里有你的话,他就会处理好一切事情,再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我只能说希比我勇敢。
我比希懦弱。
我感觉到暮色将至,心情好沉重。
我的木还未成林,怎么可以提前进入傍晚时分?
十一
“我出国了。”这是贞安留给我的最后一个信息。
无情的她,竟然没给希半个字。
我看着希沉默地离开屋子,接而沉默地替我换掉被台风打烂的玫瑰花盆,然后沉默地下楼去为我买了袋水果,最后沉默地将水果洗好放进冰箱。
“想哭就哭吧!或许等她冷静回来后,再谈谈就能解开心结了呢?”
我知道自己蹩脚的谎言只会让希更痛。
我分明听到了他心里痛哭的声音。
虽然他曾说他一生的眼泪都在那个时候流光。
我知道他的体内还为贞安残留了许多。
“上周我去看她了。躲在她家门口,看到她的未婚夫。是位有钱有修养的公子。”
希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爱情。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他的勇敢,换作是我,一定备受打击瘫坐地上不省人事,怎么还能如他般冷静地替我按种类归放好各类水果。
“对不起……”
我实在找不到适合的话语去安慰他。
他不再是孩子,不可能再被我的三言两语骗过去。
我多希望和他说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只要心里有对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到他的身边。
“假如你觉得内疚,拜托你比我活得更好,让我看到爱情的胜利是什么样子。”
希把一串黑提子递到我面前,他冲我做了个鬼脸,说它代表着勇敢,代表着勇敢的希。
我小心地接过那串黑提子,接过希沉甸甸的伤,接过希送给我的勇敢,接过爱情的接力棒。
是的,我要勇敢,我要胜利,我要证明给希看,爱情只要努力到最后,就能在我要的森林中迎接到最灿烂的曙光!
“你真是个好孩子!”
我疼惜地掐了掐他的脸。
他羞涩的躲开我的笑,说:
“我不再是孩子,我已经是个男人。”
“你做男人做什么呢?”
“我要保护你,我要保护想要得到爱情的人,我要做最勇敢的自己!”
我从希的眼里再次看到那束宝蓝色的光,我知道那是勇敢之光。
于是,我欣慰地说,
“你是个勇敢的男人。我为你感到骄傲!”
最后,我们都笑了。
被爱情折磨到无泪可流的我们,终于靠在一起笑了。
十二
希真的是越来越勇敢了。
他为我赶走那些来蛋糕店里闹事的流氓,当嘴角擦破皮流出鲜红的血丝时,也没喊上一声疼。
我说很抱歉,为什么总让孩子承担这些。
本来应该是由森承担的。
我在心里说着后半句,没想到被希听到了。
他说,森不在的时候,由他这个做弟弟的保护我。
他又调皮地冲我笑了笑,起身用手指挑起一小块cheese,舔了舔未尝够的唇,像是中了魔法般,缠在我身后嚷嚷着要跟我学会做这么棒的cake。
他刚说完,便追赶着蛋糕房外的猫咪乱跳乱叫起来,俨然只是个3岁的孩子。
他在我眼里,永远都只是个孩子,永远都是该被我好好疼爱的好孩子。
我问他,你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为什么要学做这种cake。
他边挠猫咪的痒痒边咯咯地笑着说,因为cheese cake代表的是甜蜜爱情。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他说因为他不再是孩子,而是个男人。
我笑了。
说自己不再是孩子的人,分明还只是个孩子。但此刻我却希望他是个男人,一个能得到幸福的好男人。
我希望我所爱的和我所疼爱的男人们都能和猫咪一样快乐,都能尝到世界上最甜蜜的cheese cake。
勇敢的希,希望你能永远勇敢下去,永远给自己和旁人带来无限的希望,勇敢为自己和旁人创造幸福奇迹!
我在心里这么呐喊着,喊着喊着,眼角竟然湿了。
希放下猫咪,担忧地跑到我面前,贴心地用他还沾着cheese的手,替我一点一点擦掉每一颗泪。
“我不会再冲动了,我不会再闹事了!姐姐不要哭!你哭的话我的心会好疼的!”听完他这么说后,我哭得更厉害了。
森要是在的话,他会允许我这么紧紧拥抱他的。
因为森是我的,希也是我的。
十三
暂时离开爱情后的我们仿佛都活得很好。
我从不在希面前提起森,希从不在我面前提起贞安。
我们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那只越发慵懒的猫咪,还有cheese cake的造型。
原来要避开爱情竟然是那么容易,只要不提不语不想不忆,就不会有痛苦和悲伤的事情。
我想森也是这么做的。
或许他和女儿之间的话题会是冰激凌或是芭比,又或是摩天轮或是游戏,但绝对不是我,否则他怎么可以坚持到现在,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说希,我们去爬山吧,我突然想去看黎明中的日出。
他又朝我眨了眨比女孩子还要大的眼睛,每当他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时,总是这么对我眨个不停。
但这次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把将我从面粉堆里拉起来,用力拍了拍我身上多余的面粉,然后抓起一旁的大衣,就这么拉着我跑到街上。
我说希,你又要干什么?店里没有人在,我们的生意怎么办?
希在我耳边喘着气,说你不是要去看日出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可是现在还是中午呢!我们至少要回家去准备一些东西吧!
等不及了!已经错过太多美好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蹉跎呢?
希就这样任性地把我一口气拉到山顶。还记得经过山脚下湖畔时,风吹过日光兰散发出来的香气,让我们忍不住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我们饿着肚子看了日落,然后又饿着肚子迎接了曙光。
我终于看见了曙光。原来它真的可以那么亮,那么暖。
可惜给我这片曙光的人不是沉稳的森,而是勇敢的希。
对不起,森,你给我的那个曙光太远太远,我太过急切想要看到它,于是和希不顾一切地冲到这里。
对不起,森,假如放弃你是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我是不是,该把爱情,留在这最美丽的曙光里?
希很快在我的腿上睡着了,像个孩子似的,胸前的衣服还敞开着。
假如他是男人,真的是个很俊美的男人,是个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人。
我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看着他微动的鼻翼。
又是一阵风吹来,吹走了我们多余的爱情,送来日光兰的余香。
“日光兰的花语是:我是你的。”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说谁是谁的,他说他是我的。
我说你当然是我的,你是我最疼爱的。
他不再言语,翻了个身。我看见他的双肩微微在颤抖,不禁心疼地用力抱住了他。
我的希,勇敢的希,不要给我伤害你的机会,不要给我做坏女人的机会。
我的曙光,只能由森给我,不是你,不能是你。
*呼唤爱情*
十四
最近有个扎马尾的女生总来店里。
她也有着一双和希一样圆圆的大眼睛。
她咬着勺子看着希不作声的神情,就像装饰在cheese cake最上端的那颗红草莓,新鲜得很。
我推推希忙碌的手,他却烦躁地走进储物室。我知道他在逃避。
我不懂为什么在爱情中一遇到问题,男人都喜欢逃避。
森是这样,连勇敢的希也逐渐变成这样。
假如孩子长大成男人后,都会变成这样,我宁愿希永远都只是孩子。
我说希,她是个看起来很干净很透明的好孩子。
希却说,就因为她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干净透明,他怕伤着她。
我继续说,你的勇敢到底去了哪里?
希却抛下一句,我的勇敢都给了你,你忘了吗?
我叹了口气。这孩子的任性天下无敌。
我从他给她递过新做的cheese cake的手中读出了喜欢,因为他从手臂一直颤抖到心里。
我开始在想该如何唤醒希那勇敢的爱之精神,我该为他做些事情。
于是,我做了一桌希最爱吃的饭菜,我给他买了一套新衣,临末,还在他激动得要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大眼睛中,端出我精心做了好几个小时的cheese cake。
我记得自己用黑色巧克力酱,在黑提子围起的空白处写着:
我勇敢的希,我把勇敢还给你,等你真正幸福到爆满整个屋子的时候,再分给我一点点。
希又孩子气地抿着嘴。他突然像贞安抱玩具熊那样紧紧地抱着我。
我从他哽咽中仔细分辨许久许久,才听清楚他的话语: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我的幸福在你手里,在你亲手做的cheese cake里,在你的拥抱里,在你的身体里!不要给我和贞安一样的冷漠,不要!!
希在我耳边一次又一次喊着叫着哭着,他疯狂地用手摇曳着我发麻的身体,他说他要用久违的眼泪去呼唤我体内的爱情,不是给森的爱情,而是给他的爱情。
我很想用手去堵住他的眼泪和疯狂的言语,没想到他却抢先用唇去堵住我的手,接而是我的惊慌和恐惧。
“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他像被抢了一次又一次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将无理取闹逐步炽热化。
他的泪沾到我的手上、额上、脸上、唇上,我感觉到那是一种异于森的温热,热得我直直冒汗,接而又从手心一直凉到脊背,然后又是一轮炽热,直至将我整个身体烧了个遍,他才满足地将举在半空中的我放回平地。
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一直被我疼爱的勇敢的希,不可能再是孩子。
十五
贞安怒视着眼前这个扎马尾的女孩子,店里的气氛一直这么僵持着。所幸的是希去送外卖了,否则不晓得火山会何时爆发。
“希是我的。”贞安霸道地宣布道。
“但你是你未婚夫的!”扎马尾的孩子也不甘示弱道。
我听得心里砰砰直跳不已,心虚得跟作贼似的,既不敢正视贞安,也不敢正视那个孩子。
我突然想起昨晚疯狂地叫喊了一夜的希,直至今日凌晨他的声音开始沙哑前,仍旧执作地说他是我的。
我无法想像眼前这2个孩子听到希的疯言疯语后会是什么表情,我会遭受到多少个花瓶。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再说一次,希是我的!”贞安提高了音量,高傲地仰起了头。
“我也再说一次,你是你未婚夫的!” 扎马尾的孩子挑高了眼眉,双眼发出咄咄逼人的光。
我也想说,希说他是我的,可是我不敢。我只能躲在狭小的蛋糕房内看着她们争下去,仿佛她们争的那个人与我无关,我只适合躲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观看而已。
“希!我是贞安!难道你忘了吗?”
当贞安泪流满面地看着希义无返顾地拉着扎马尾的孩子冲出店外时,她无法理解,只是一个夏天,为什么曾对她死心塌地的希会变得比陌生人还可怕。
她在大街上呐喊了将近半小时,直至我费尽全身力气将她扯进屋子。
难道他不爱我了吗?
她转过身这么问我,问得我脸色发慌发青,问得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其实想对她说,只不过是一个夏天,你怎么忍心在伤害希后,又伤害你的未婚夫,然后再跑回希的身边。
然而,我终究没有说出。
满满的内疚堵住了我的唇。
贞安没有错,她只是任性而已。
我却错了,没有在昨夜推开失去理智的希,那就是我的错。
我知道,我从昨天开始,已经背叛了贞安和森。
十六
“我把她丢回家里后,就只顾着冲回你的身边,我怕你生气,我怕你误解我,我怕…..”
希焦急得憋红了脸,一直拉着我解释个不停。
“贞安说在以前你们常去的那个教堂等你,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她是个任性的孩子。”
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可耻的女人,我竟然在这一刻伤害最脆弱的希,并且是拿出最无辜的贞安去堵住他即将爆发的爱情!
希,我的希,原谅我,就算森给不了我那片林,我们之间也不允许有爱情。
可是我能给你你想要的那个允诺呀!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点信任呢?
因为此刻贞安比我更需要你,我的希,我不能失去你,但也不能失去贞安!
希哭倒在我的怀中,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我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昨天我们都喝了香槟。我们都没错。错的只是香槟。
可是我忘不了你。
希仍旧放肆地在我怀中啜泣个不停。
于是,我像当初森用手拍我的背那样,用手拍了拍他的背。
把你对我的爱如同这场眼泪一样流光后,你就会回到夏天前的你。贞安会帮助你的。我相信,她会帮助你迅速找回你曾想过放弃生命的爱情。
那你呢?
希抬起充盈着泪水的大眼睛,大胆而又贪婪地将我吸入他的眼帘。
我?我会继续做我的cheese cake,然后分一半给你,分一半给贞安。我会站在属于我的蛋糕房里,等着森给我栽好的木长大成林,然后做回我的仙女。
你会孤独的。
不会的。不会的。
爱情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叫爱情。
我最后在希红润的唇上印了一个水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没想到,他将我的唇狠狠地反吞进嘴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我没有更多的力量将你的爱情从体内呼唤出来。
不,希,是我对不起,我没有更多的勇气接受你对我呐喊的声音,接受你给我的爱情。
*选择爱情*
十七
森很意外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正好端着一个新做的黑提子cheese cake站在蛋糕房门口。我猜想当时我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或许是悲伤,或许是兴奋,或许是陌生,或许是委屈。
座位下不懂事的猫咪不停用它的爪子在我腿上使劲蹭个不停。它懂什么?它只要我按时给它喂鱼就能高兴好几天。我真羡慕它的单纯与满足。
刚好端着箱子出来的希也怔在原地。
以为很了解他的我,此刻却不知道他的心是怎么想的。
我们都只是像被下咒般站在原地,手脚僵硬,眼神空洞无比。
只有贞安兴奋地扑到森的怀中,嚷嚷着要他如孩时般抱着她飞旋好几圈。
我从森的发上看到几根白发,从他的眼中看到几丝沧桑。
他老了。只不过是一个夏天,我感觉和他之间,又差出了一个10年。
森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我的拥抱。
我没有给他。
就算不是当着希的面,我也再也无法给他。
这是我给他的惩罚,也是我给自己的惩罚。
他不该在我信任他的时候背叛我,毁了他允诺我的那个誓言。
我不该在贞安和森不在的期间,背叛了友情而燃起想选择希的冲动。
这是不对的。
地球有自己转动的规律。没有人可以改变它。
当初爱情中的主角们在一个夏天之后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我们都离位太久太久,我们是时候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开始。
只是这一次,我的眼中无法只能看得到森,希的眼中无法只能看到贞安。
我知道,敏感的贞安一定逐渐察觉得到希的心为我腾出比她更多的位置。
我也知道,成熟的森一定早已发现我的心其实有一半已经是希。
然而贞安仍旧任性地跳上希的背上沉沉睡去。她说他要希永远背着她直至入土。
森也始终光笑不语。他说假如宽容能一点点换回我想要外逃的心,他愿意,将林中长了一半的木连根拔起,重新再给我种出一片绿。
只有希,自森回来的那天他给我留下最后一句话后,再也没和我交谈过。
他说,他是为了我能得到森给我的林,才逼自己变成退缩的胆小鬼。
否则,他一定会冲动地拉着我逃跑出这片未完全开发的林,只要我愿意。
我开始内疚了。内疚得手抬不起来,巧克力酱在面板上扭曲着,划不出任何甜美的形状。
我不敢去看希的表现。我知道他一直很听我的话,我要他不要做的他绝对不会做,我要他别再爱我他就绝对不能让自己再爱我。
我从来不会怀疑这一点。
然而,当曙光照射进蛋糕房内时,我突然好怀念那天凌晨湖畔的日光兰,还有希那双透澈的大眼中发出的宝蓝色的光。
那曾是多么勇敢的光!那曾是属于过我一秒钟的光!
我的希现在还勇敢吗?他的眼里还有那样的光吗?
他会把这样美丽的光给谁看呢?是贞安吗?以后呢?会是我吗?还是那个扎马尾的孩子?
我的头逐渐胀了起来。我知道自己无法再承受这样的胡思乱想。
我抬头望去,不知何时,森早已立在门口望着我,仿佛在望着站在悬崖边上的旁人,他想伸手去拉我,却不知道该在哪个位置拉住我,才能最彻底地拯救我。
十八
贞安比起夏天前的她懂事和成熟了很多,至少她学会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说她之所以从美国的婚礼上逃回这里,是因为希。她只要希能彻底回来,她可以继续做我的朋友。
我没有言语。
我无法决定希的决定,无法左右他的心。否则,我不会允许他爱上我,不会允许他仍旧用炽热的眼神偷偷地望着我。
谈话到最后,贞安伤心地哭了。她说我在逼她抛弃我和希,她不希望是这样。
我在她心中,曾是和圣母一样完美的形象。
我别过脸,我何德何能曾做过希的女神,又何德何能当了你的圣母,我同时伤害着3个人的心,伤害着自己的爱情,我是该受到上帝严惩的坏孩子,我不该得到宽恕。
贞安最后还是含恨离去。她说等她平静到足以能面对我和希之前,她不想再见到我们。包括她的叔叔,她不想从他脸上的孤独与悲伤,读到和我们有关的讯息。
她不再是从前只要哭过就好的孩子。
她早已是被现实逼迫得迅速成人的女子。
我突然觉得爱情好残忍,它怎么忍心将当初那个纯真的孩子逼迫得满身伤痕,孤苦伶仃地回到她不想去的地方。
或者该说我真该死,我怎么愿意伤害这个多年来拽着我一起长大的可爱的孩子。
我分明曾尝到过这样的痛有多痛,我怎么那么狠心让她也去舔尝这种痛!
可是希却很兴奋地将我按倒在地上。他说这是他做得最对的事情。他终于又可以毫无顾虑地拥抱我。他是本世纪最最幸福和最最幸运的人。
我说希,你的幸运和幸福怎么可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他用力将我压在他的身下,吼了起来:
难道你就忍心让别人的幸福和幸运建立在我和你的痛苦之上吗?那样我又得到了什么?你又得到了什么?
我无语了。这孩子的臭脾气又来了。我只能看着好不容易懂事几分的他逐渐又变回了孩子。
“你也当一回任性的孩子吧!随心而活,不好吗?”希又对我眨起他的大眼睛,眨得我心里直痒痒。
我也想,回到他那个勇敢的年龄里,做一个和他一样无悔的决定。
*逃避爱情*
十九
森从此以后没再来找我。
好一段时间里头,整个世界都是我和希的。
我们一起刷牙,一起去蛋糕店,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听演唱会,一起去爬山,一起结帐,一起去买菜,一起晒被子。
我们逐渐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偶尔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都被希勇敢的手掌挡了过去。
他总说他很热,然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他的围巾粗鲁地裹在我的脖子上。
他总说我很慢,慢到乌龟都可以爬到我的前头,星星都要回家睡觉,钱都要被其他商家赚光光,然后蹲在我的面前,硬是背起打盹的我往家走去。
他总是说我和世界太无聊太安静,然后率真地在我面前敲打起酷酷的架子鼓,说他是被伯乐埋没的天才。
他就是孩子,却一直强求要成为我的男人——对于这样的希,我越来越拿他没办法,我越来越依赖他,然后越来越迷上了他。
我原本以为我们能这样幸福下去,一直小心翼翼地掩饰那份愧疚,心安理得地爱下去。
然而,一个清晨,一个电话如催命符般结束了我们短暂而甜蜜的爱情。
贞安倒在一片白色铃兰中,刺眼的红染遍了整个世界,不管我们接受不接受。一瞬间,我们都被血腥打跨,无论我、希或森,均无一幸免。
我看着她的母亲疯狂地扯住我的头发哭叫个不停,我无暇去管被她的丈夫按在地上猛揍也毫不反抗的希,我无脸去看跪在贞安面前无声落泪的森,我知道我该下地狱,否则他们将活不下去,希也无法再活下去。
我只是想要一份只忠于我的爱情而已,我怎么就成为了杀死贞安的凶手?我怎么忍心让她这个佯装坚强的孩子,提前结束了她还来不及绽放的生命?
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应该再努力克制自己一点点,我应该再用力推开希一点点,毕竟他也只是孩子,而我是成人,我必须比他更理智更克制,这样贞安才不会离开,这样希才能活下去!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爬起身来的,或是我根本已经无力爬起身来,只是一直低着有罪的头,爬到那条可以给我一个痛快的路中间。
恍然中走过的地面,拖出一条沉沉赤色的痕,我知道那是贞安质问我的罪证,那是我迟到的忏悔。我无法再回到贞安那张依然笑得纯洁无暇的相前,我无法再回到正用尽全力想保护我到底的希的身边,我无法再回到试图用他最后的宽容去宽恕我一切罪恶的森的身边,我知道我该下地狱了,阎罗王在等着我的自首,贞安在等着我的表白,我不该苟且偷生!我有何脸面再继续苟且偷生下去!
我闭上眼睛,想让这一切都从我的面前迅速消失去。我就站在人间与地狱之间,只要一个外力,我就能见到贞安。耳边急驰而过的风告诉我会很疼,然而也只是瞬间,瞬间后我将得到解脱,我的良心将得到很大的解脱。
可是希,我可怜的希,那个一直嚷嚷着要保护我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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